第13章 低生存率行动

“IV号装甲机器人的正面防护很坚固，不要相信手册上标示的弱点位置，那些过时情报会害死狙击手。不过，它的主要传感器集成在顶部的旋转支架上，对，就是那个周视扫描的凸起物，那里的光学镜头没有装甲保护，打掉它，敌人就会变成瞎子，所以先打那里。”

————张寻宁

“人类不可能完全失去灵魂，不可能完全被洗脑，无法100%服从谎言，这很可能是灯塔生产这种亚人类的目的。”林慕白说道。

“但是有一个问题，佛利蒙特的实验室是5年前发现的，而这个人是8年前出生的。”

“这是你需要搞清楚的问题，而不是来问我。”林慕白冷眼看着赵青。

“对了，俘虏现在怎么样了？”

“昏迷了。”

“昏迷，早上不是还挺精神，而且恢复的很快？”

“你们走后，他的神志开始不清，可能是那些让他怀疑自我的问题造成的，也可能单纯生理问题。他的体内激素水平开始变化，蛛网膜下腔出血，我判断可能和颅内压变化有关，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我只能给他注射盐酸肾上腺素和阿托品，但他还是陷入休克……总之我判断，这不是一个成熟的产品，至少生理状态的不稳定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不稳定，怎么投入战斗？灯塔不会投入瑕疵品进入战斗。”

“我觉得……可能是某种……测试产品，”林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测试品这个观点，是张寻宁早上提出的，当时她嗤之以鼻，“所以，岛上应该有产品回收调试的单位。如果能上岛，找到情报，就能验证我的猜测。”

“听起来，很有道理啊。”

“你们晚上不是要去一趟，我等着你们的收获。”

“林主任，你这里这么快就知道了？”赵青惊讶于新的情报分发系统能那么快，将信息送到相关者这里。当然与灯塔相比，效率仍然差了很多。

“好了，我这里的事情完了。”林慕白说完，自顾自转身看她的文档，似乎刚才是在送客，也好像不是。等了约十秒钟，她并没有进一步反应。

“那……不打扰了。”赵青试探着，起身。

“慢！”

两人只好停下。

“那谁，手上的伤得处理。”林慕白转向张寻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10分钟后，他们来到观察室，林慕白开始处理张寻宁的伤口，她用剪刀熟练地拆开纱布，查看手腕部分。赵青在不远处巨大玻璃的后面，观察另一边的俘虏，他陷入了昏迷，生命体征不太稳定。按照林慕白的说法，可能是早上的一系列问题，重创了他的信仰，并且产生了自我怀疑。

“晚上你也参加赵青的行动？”林很随意问道。

“我？我还没决定。”张寻宁意识到，如果一口否认，会显得缺乏男子气概。

“记住，一定不要把实验室破坏掉。那些数据一定很有用，赵青办事我不放心，他不够细心……”林主任不容分说地默认张寻宁会去。不远处赵青瞥了瞥嘴，假装没听见。

“哦，我知道了。”

“伤口化脓了，会感染。破片可能带有破伤风杆菌，灯塔知道，2005年后的中国人已经不强制注射破伤风疫苗了。你不会是05后前生的吧？”林慕白变得愿意聊两句。

“我是啊，我11年9月份，9月16号。”张寻宁赶紧回答，排除误解，前线待久了人总会显得比较老。

“还得打一针。”

“打针？”

十米外赵青，不自然地干咳了一下。

两分钟后，赵青架着张寻宁一瘸一拐出来，林主任下手狠的传闻显然是真的。

送张寻宁去停车场的路上，赵青告诉张，晚上的侦察会从他的阵地出发，他需要几个熟悉对面情况，又有潜水经验的人帮忙。显然他听到了刚才张寻宁与林主任的对话，知道他并不抗拒任务，至少在林主任那里是如此。

张寻宁有些犹豫，大面上，他当然愿意为捍卫人类最后的尊严和自由而战，至于死亡，他见得多了，也有准备。每一名人类士兵，被投入到战场时，其实就开启了一个倒计时时钟。有人只是几小时，有的人是几天……但是，卑微的求生欲望仍然没有完全熄灭，他仍然不情愿参加一次，飞蛾扑火般的任务。

“我不强求你去，不过我希望成立一支新的特遣队，执行一些深入敌人后方的特殊任务，我觉得你和你的人都很合适。”

“你原来的特遣队呢？”

“上一次任务后，队伍就不在了。”赵青说道。

张寻宁没有追问，他也不想不知道，所谓不在了，指的是解散了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他与赵青分开后，有司机将他送回阵地，一路上他都在担心弟兄们的情况，机器人军队如果反击，他的阵地就在手边上。回到阵地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幸运的是这里没事。

李小广告诉张排长，灯塔反击的导弹有数十枚从阵地上飞过，当时没有得到警告的弟兄们，还都在表面阵地上吃午饭，但是没有一枚导弹在头顶爆炸，它们都飞向了纵深，更有价值的目标去了。

从阵地向舟山望去，可以看到冲天的黑烟，显然上午攻击造成的大火还未熄灭。

“看起来，敌人也被揍的够惨的，也许，晚上真的可以过去看一看？”

皮尔斯安德森上尉，最先来到张寻宁的阵地。他带来了6个人和6部水下推进器。装着水下推进器的卡车就如同日常的补给卡车一般横七竖八停在阵地上，不过这些车有篷布遮盖，敌方无人机看不到装的是什么。

通常来说，这些潜水器通过潜水艇携带，近岸施放，但是灯塔在海峡布置的侦听器，封锁了海峡，任何动力较大的潜艇都很难靠近，所以只能在海岸直接用水下推进器将人员送上去。

原来的码头一直延伸到深水区，虽然被炸的乱七八糟，无法停泊船只，但是足够小队行动。

安德森上尉不苟言笑，只是仔细检查装备。天色还很亮，敌人的小型无人机不时会飞过来，查看一下这里，所以准备工作都在掩体下面进行。

张寻宁开始征求志愿者来加这次行动。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参加赵青的冒险行动，避免了赵青通过上级，以命令方式分配这项任务（张寻宁当然知道，赵青干得出这种事）。某种程度上说，他的人马较为熟悉对面的部署，确实适合这次行动。

他没有强制分配任务，而是召集志愿者，要求是曾经有过潜水训练的老兵，在得知排长本人已经参加后，很快就有5个人自愿参加，陆战排接受过完整训练的老底子，几乎都在了。

这五个人分别是郝建春、郑舒、李勇民、冯至阳、李小广。加上张寻宁自己，就和安德森的小队一样是6个人。如果再算上赵青，整个登岛特遣队，就会凑成一个非常不吉利的数字。

赵青姗姗来迟，似乎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此时所有人换上潜水服和脚蹼，他开始扼要地讲解任务部署。

由于白天的袭击不可能给灯塔的军队造成太长时间的混乱，所以任务是仓促和盲目的。对手的很多细节完全不知道，所以得靠随机应变。

“我们就从这一带上岸。”他用手上的激光笔，指向屏幕上的港口位置。8小时前，最后一架靠近岛屿的无人机被击落前，留下了现在显示的这张照片。可以看到那边有一艘搁浅的破船和边上的浅滩和悬崖。